盲音

杂食,话很多的女鬼

【寒故】再也不见

*是重发




假如,伤害无法被撤回,受尽折磨的人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,而他没能追回他。




是谁说过人就像一本书。


宋居寒不记得了,他读过的书很多,古典名著、浪漫主义的情诗、孤独者的独白……他吸取其中的养分,以孕育他巨大的才华,他不记得这个不起眼的句子是从哪里走进他的心里。又或者,是他最近记性不如以前了。


何故这本书,他没能读到结尾,他永远地失去了机会。那本平淡却厚重的书,对他永远地关上了。


这是个事实,又好像是永无止境的死亡。


他开始睡不着觉。在夜里,他惊醒,屋外或许下雨或许不,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什么时候停止。


他开始吃不下东西。一切吃起来都像沙子,食之无味。他的肠子在哀鸣,胃酸上涌,烧灼喉咙。


永恒的劳累与饥渴,他是活在人间的西西弗斯与坦塔罗斯。


Vanessa抱着他哭,任凭她生平再辉煌,任凭她通晓再多的语言,明白再多的道理,在他面前,她只是个无助的母亲。


“会过去的。一切都会过去的。你会走出去的。”母亲一遍一遍对他说。


要是他走不出去了呢?宋居寒恍惚地想。没走出去,又怎么办?


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长大。


他没能学会爱,也没能学会放下。天真而残忍,又极易受伤,破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。


这就是那个花费了二十余年依然没能长大的孩子对自己犯下的罪。


他打碎了他的爱情。他打碎了自己。


他开始对时间的流逝感到迟钝,他开始记忆模糊。他跌跌撞撞地在过去与未来的缝隙之间寻找一丝不存在的光。


然后,真的有一束光照了进来。


“他还在听你的歌。”Vanessa说。她的语气很笃定,大概是通过什么手段查到了记录。他知道这是真的,她从来不喜欢说谎,妈妈从来不会这样骗他。


哦,他还在听我的歌。宋居寒想。何故还在听他的歌。


他们的生命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再次相连了。


他本应欣喜若狂,可是他的心空荡荡的,像一架破了的风琴,发不出半点声响。


只有一片死寂。


咦,这是怎么回事?


宋居寒疑惑地摸了摸心脏。我明明应该很高兴才对啊?它不该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吗?


他开始吃药。睡很多觉,有时候也会彻夜清醒,醒来后就发疯似的作曲。


太多了。他有太多话想说了。


评论家说他突破了境界,他的音乐终于超越了自我。


“本世纪的音乐天才!”人们赞叹道,为他的音乐欢笑或落泪。


境界。


宋居寒对这个词有些敏感。这好像是他曾经非常渴望挑战的东西,他的,很久很久以前的梦想。


很久以前了。


音乐家摇了摇头,又投入进下一首乐曲的创作。


他不记得了。已经不重要了。






当上帝关上了一扇门,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。


在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后,何故多了很多兴趣爱好。这大概是因为,有些心情,总得有宣泄的出口。


比如绘画,比如摄影,比如写作,比如雕刻。


他失去了一种色彩,又获得了更多的色彩。


何故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业余爱好者,他擅长把事情做到极致,而他“兴趣使然”的作风又为他的作品增添了一些超脱的气质。


“大艺术家”。


有同事这样戏称他。


但他始终没有碰音乐。音乐在他心里似乎始终有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。


这不是他该沾染的东西。


“何工什么时候也玩点音乐啊?”有朋友调笑道。


他也只是一笑而过。


有时他路过琴行,他会不由自主地凝视橱窗内摆放在最外面的钢琴。热情的老板会邀请他进来看看,他手指微动,指尖仿佛已经触到了黑白的琴键。


但他最终还是会婉言拒绝。


“宋老师又出新专辑啦!”行路旁,有搞街头音乐的小年轻在热忱地闲聊。


他于是拐进常去的店里买了一张唱片。在傍晚,他倒了一杯酒,远方的乐曲在音响里静静地流淌,流淌进他的心,他的肺。


何故放松地坐在沙发上,夏日的夕阳令他半眯起眼,他安静地听着音乐。逝去的感情像潮汐一样回溯进他的身体,他想起了那些年轻的日子。


接着他又忘记了。


他已不再年轻。


潮退去了。


他又睁开了双眼。


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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